现在，每一个读到这封信的人都可能听说过 ChatGPT，这个软件可以写生日贺卡和学期论文，也许可以谈恋爱，也许预示着文明终结的开始。该软件从书籍、学术期刊和部分互联网内容中获取信息，当我们向它提问时，它能准确地预测出我们想读或想听的内容。像 GPT4 这样的大型语言模型（LLMs）（为 ChatGPT 提供动力）是 "生成式预训练转换器"，因此，它们是最新、最先进的努力，来完成人类千百年来无疑一直在做的事情：将过去的故事转化为对未来有用的见解。

在某种程度上，从事人工智能研究的计算机科学家是口述历史学家、格里奥特人和吟游诗人传统的继承者。千百年来，这些受人尊敬的妇女和男子一直在流传着故事和传说，帮助个人和社区做出正确的决定，过上美好的生活。人工智能模型的前景在于，如果给它们灌输我们所有的故事，它们将能够辨别模式并推理出我们自己无法发现的真相（或者至少不能那么快、便宜或有利可图）。 

这些法学硕士大多是在美国和英国建立的，这是很恰当的，因为英语有一种特殊的时态，能给人一种永恒和真实的感觉：惯用现在时。这种动词时态听起来像现在时，但不仅意味着 "是"，还意味着 "曾经是 "和 "将来是"。如 "加利福尼亚气候温和"、"中国人很少吃肉"、"人类是唯一有情感的生命 "等。它是权威的动词时态，是结束辩论的时态："就是这样"。 

但如果过去的经历只是过去的样子呢？如果它们不能告诉我们未来呢？向过去寻求指导，把它当作真理的源泉，甚至坚持把它当作预测，会有什么风险？此外，当我们知道我们已经将过去抛诸脑后时，我们该如何行事？是否有更好的方法来研究过去和使用计算机模型？

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

我对人工智能模型及其应用的威力或前景没有特别的见解，但目前关于它们的喧嚣让我想起安东尼-特罗洛普（Anthony Trollope）的一部老讽刺小说《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The Way We Live Now），在这部小说中，缺乏安全感的英国贵族和知识分子担心自己舒适（通常是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会被工业家和金融家夺走，于是故意放弃了以前定义其文化的规范和标准。他们明知自己的行为有伤风化，但因为其他人似乎都在做同样的事，所以他们说服自己，也许自己并没有错。在书名末尾加上 "现在"是一个小小的天才之笔。特罗洛普在我们打开这本书之前就清楚地告诉我们，我们过去并没有像书中人物那样生活，我们将来也不需要这样做。

特罗洛普生性保守，《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在他写作时曾在杂志上连载，这本书给人一种怀旧的感觉，似乎作者渴望回到工业化之前、金融化之前的过去；然而，书中的教训是永恒的，甚至让人感觉是当下的。一家位于旧金山的公司正在开创一项新技术（铁路），有望创造巨额财富。每个主人公都可以选择过体面的生活（尽管可能比较俭朴），但失去社会地位的威胁和改变命运的财富诱惑让他们难以承受，于是他们蔑视传统和道德，去奉承和讨好一个可疑的金融家。 

2000 年，我刚到一家投资公司工作不久，一位博览群书的同事就向我推荐了这本书。我告诉他，金融文化对我来说很陌生，我正在寻找了解金融文化的方法。他说，特罗洛普对金融--以及金钱对人的影响--写得非常好。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因为正如我即将见证的那样，不断变化的金融前景可以摧毁传统，不仅仅是在英国。

文化革命

1999 年，投资公司聘请我帮助他们了解东亚。当时我刚刚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并有银行业的工作经验，但要做好这份工作，我不仅要了解经济和金融，还要了解中国。我尽职尽责地寻找中国问题专家（其中许多人被称为 "中国问题老手"），包括印刷品和本人。他们向我讲述了一个人口众多但并不重要、封闭、神秘、迷人、基本静止的国家，而且总是习惯性地使用现在时态："中国是一个由村庄组成的国家"、"家庭是中国人生活中的重要机构"、"共产党控制着一切"、"中国是一个抵制变革的古老文化"，等等。

然后，我开始花时间在那里，在全国各地旅行，与形形色色的人交谈。我看到的是全新的城市、夫妻分居并把孩子送走、企业家冒着巨大风险、人们以惊人的速度养成新习惯。金钱的诱惑正以奇异的方式改变着文化。在读研究生期间，我学习了中文普通话，以便能够与我的公婆交谈，但稳定的家庭寒暄并没有让我对这种活力有所准备。我知道这种语言没有性别、没有大小写、没有动词变位，也没有过去式和将来式，但我没有意识到这种简单性是如何让人难以理解变化的。 

汉语中的一切事物实际上都是现在时，用修饰语表示时间："我吃西瓜 "可以表示 "我现在正在吃西瓜 "或 "我是一个吃西瓜的人"。"我昨天吃了西瓜 "表示动作发生在过去，而 "我明天吃了西瓜 "则表示吃西瓜发生在将来。当我有了新的发现或新的理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有价值的启示，还是只是目睹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方式。 

我在2023 年 3 月的信中写道，经济学家和投资者很难相信中国会像它很快变得那样巨大和有影响力。我认为，从那个时代还可以吸取另一个教训。中国央行和刚刚起步的国家养老金计划的领导人开始询问我是否愿意与他们的团队分享我的观点，其中许多人还相当年轻。他们敏锐地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挑战，他们自己和中国政府的经验都无法提供深刻的见解。自 19 世纪 30 年代西方发动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一直处于这样或那样的危机之中，因此稳定的模式很少。但在共产党统治下，25 年的和平以及对基础设施和学校的投资，意味着中国正蓄势待发。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对中国历史有很深的了解，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

在我看来，2000 年代的中国很像 1850 年至大约 1990 年间美国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这并不是完美的匹配，但美国的过去可以为中国的未来提供借鉴，只不过中国似乎准备在短短 20 年内跨越同样的经济和文化跨度。然而，在美国，学术界仍然对此不感兴趣，那些研究中国经济的人继续向后看。这不仅仅是一个学术问题，因为企业和政府都在试图决定如何与中国互动。例如，经济学家们继续坚持认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不会对美国工人造成破坏，因为历史表明，小型、封闭、技术落后的经济体的增长对发达国家来说 "是净积极的"。这就是习惯性的现在时态。

作为模式的历史

我和我的朋友保罗-弗莱明（Paul Fleming）讨论了这封信中的一些观点。保罗致力于将气候意识带入人文学科，并将人文学科带入其他学科。他说他一直在思考类似的问题：从古代到现代的转变如何伴随着人们谈论、思考和使用历史的方式的改变。特别是，他正在探索故事和轶事是如何失去其在历史中的地位的。

保罗解释说，至少早在古希腊，历史就是由演说家讲述的，他们的故事提供了可资借鉴的例子。保罗分享了一篇题为Historia Magistra Vitae（"历史是人生的导师"）的文章，莱因哈特-科塞勒克在文章中将这种古老的方法描述为 "历史被呈现为一种多重经验的宝库，读者可以从中学习并将其变成自己的经验；用一位古人的话说，历史使我们能够自由地重复过去的成功，而不是在今天重犯以前的错误"。这不是作为蓝图或一套规则的历史，而是作为我们可能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的故事库。  

科塞勒克认为，这种古老的框架一直延续到 18 世纪和 19 世纪，从那时起，历史开始被视为一种模式，可以从中发现弧线和规则。在德语中，这一转变是从由插曲、轶事和例子组成的 "历史"（die Historie）转变为 "历史"（die Geschichte），后者意味着结构和意义。

科塞勒克将 1750-1850 年称为 "马鞍期"，在此期间，古老的形式被现代性所取代。在同一时期，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领域的科学家们发现了物理世界的特性，这些特性不仅是惯常存在的，而且是永久的、一致的和强大的。工业化的世界变化迅速，同时也变得可以预测。自然界的这些发现促使许多学者开始寻求关于人的类似的、基本的、不变的真理，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了不同的研究方法，并被编入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和政治学：社会科学。有趣的是，历史学被搁置在人文学科和科学之间。

用过去保障未来

在现代世界中，气候稳定性最明确的表现形式也许就是保险政策、工程标准和其他规范中对风暴、干旱、火灾、洪水、热浪或其他现象的提法，这些现象在特定年份中发生的几率为 1%："100 年一遇"。这些事件之所以不被称为 "1%几率 "事件，很可能是因为很少有人习惯使用统计语言，但在稳定的气候条件下，用频率（年）代替概率（几率%）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失真：如果过去某件事平均一个世纪发生一次，那么可以假定它在未来的发生概率也是一样的。然而，毫无疑问，您已经注意到，100 年一遇、500 年一遇和 1000 年一遇的事件发生得相当频繁。这对保险市场来说是个问题。

保险是现代金融体系的基础，因此也是现代生活的基础。因此，它是一个受到高度监管的行业。在美国，每个州都有自己的监管机构，这些监管机构（其中许多是直接选举产生的）不仅决定着市场规则，甚至往往还决定着方法和价格。例如，在加利福尼亚州，火灾风险和预期损失的计算只能以过去的数据为基础。

2021 年，加利福尼亚州个人保险联合会（该组织由农民保险公司和州立农场保险公司成立，旨在代表该行业进行游说）主席为《生态法学季刊》撰写了一篇关于野火保险业风险的文章。这篇文章的主要内容如下：

虽然目前的后向评级法在过去可能有效，但它无法解释不断升级的野火活动是如何增加保险系统所需的资金来资助迅速增加的保险损失的。如果加利福尼亚州的法律不允许保险公司利用先进的科学知识来制定费率，比如认识到季节性降雨模式的变化，那么保险公司很可能会选择限制在高风险地区签发保单，因为在这些地区，保险条例规定很难获得足够的价格。目前，保险公司可以获得考虑到各种风险因素（如植被类型和湿度、地形、房屋密度和位置以及风力条件）的可靠灾难模型。加利福尼亚州的保险公司使用这些模型进行内部分析和决策，但加利福尼亚州的法律禁止使用这些工具来制定野火灾难定价。 

换句话说，保险公司也许可以使用考虑气候变化因素的模型对保险进行正确定价，但法律却要求他们使用一种我们知道是错误的模型：历史模型。 

我怀疑有多少人读过这篇文章，但这是一个警告。今年 5 月，当时在加州投保的房屋数量超过其他任何公司的州立农场公司停止接受该州的房屋保险申请。该公司表示，由于火灾概率和重建成本上升，再保险市场（保险公司的保险）正在枯竭，因此无法适当定价。 

上述引文中隐含的观点是，使用 "可靠的巨灾模型 "可以让市场发挥作用，但事实并非如此。保险通常适用于概率较低的风险。许多新风险根本无法投保。这就提出了无人投保的财产的价值问题。

政府试图逆转时间

几年前，我参加了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公共电台节目。主持人问我该州保险市场萎缩的前景。我解释了为什么我预计保险公司会停止在某些地区提供保险。节目的另一位嘉宾是该州的前保险专员。他安慰听众说，虽然再保险正在消失，但佛罗里达人目前仍然可以获得保险，而且没有商业保险市场的住房市场也有可能存在--看看加利福尼亚州就知道了。 

今年夏天，农民保险公司停止在佛罗里达州提供保险。共和党领导的州政府回应说，市场和模式都是错误的。佛罗里达州不会有事。不幸的是，越来越多的佛罗里达人需要购买洪水保险才能获得或保住抵押贷款。许多房主发现，他们的贷款人可以强迫他们购买额外的保险（强制投保）。因此，政府开始介入。 

2002 年，佛罗里达州政府成立了公民财产保险公司。公民公司的使命是 "在佛罗里达州为那些出于善意有权通过私人市场获得保险但却无法获得保险的人提供有效的财产保险保护"。佛罗里达州宣传自己积极亲商，但为了维持其财产市场的正常运转，它坚持信仰，并宣称保险业（现在已将气候变化纳入其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加利福尼亚州位于美国政治光谱的另一端，但在稳定气候下形成的政党意识形态在气候变化面前也会烟消云散。加州版的 "公民 "计划名为 FAIR，其成立的目的是 "满足无法在传统市场上找到保险的加州房主的需求"。FAIR 的资金来源是向在该州提供财产保险的所有保险公司征税。从根本上说，任何从 State Farm 或 Farmers 等公司购买保险的加州人都在为那些没有购买保险的人支付补贴。这或许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州立农场公司没有从加州特定的高风险地区撤出，而是停止向加州的任何人提供保险。 

FAIR 网站是气候不断变化的一个引人入胜的人工制品。在"关于 "页面的底部，有这样一段话，字体比网站其他部分更小、更苍白：

在过去的十年中，由于野火肆虐加州，一些保险公司退出了这些市场，越来越多的加州人转向 FAIR 计划。虽然我们会为房主提供支持，无论其房产的火灾风险如何，但与传统保险公司不同的是，我们的目标是减员。对于大多数房主而言，FAIR 计划是一个临时的安全网--在传统保险公司提供保险之前为他们提供支持。我们以客户的利益为本，在不再需要我们的时候取得成功。

"无论如何"、"减员"、"临时安全网"、"直到"。这些都是新出现的气候词汇中的关键词。最后一句话暗示，当旧的习惯、模式、模型和保险公司回归时，FAIR 将不再需要。但也可以理解为，如果人们因为无法获得抵押贷款、地方政府无力重建、财产价值崩溃而放弃在火灾频发地区生活，那么 FAIR 也就不再需要了。那个 "要么问题解决了，我们回到过去的生活方式，要么我们撤退，寻找新的地方和生活方式 "的动词时态？这叫未来条件式。这是气候变化的动词时态。

相信模型

在金融和经济等社会科学领域工作了 15 年之后，我决定学习气候模型。我对气候模型在已知历史范围之外的表现感到震惊。在金融领域，在六个月内比随机猜测略好的模型具有难以置信的价值，而在一年内很少正确的宏观经济经济模型仍然是重要的投入。然而，尽管气候模型已经准确预测了一系列结果，其中不仅包括全球平均气温，还包括季节模式变化、海洋上升、海冰融化、洪水和野火增加等，但却无人使用。我开始称它们为 "人类第一个准确的预测"，并致力于将它们的见解带入人们做出决策的论坛。 

我完全意识到，从已知的历史转向陌生的气候模型作为指导并非易事。也许最重要的是，这种改变将改变我们与过去的关系。几千年来，地球气候一直非常稳定，所有文化都将过去的模式内化为未来的指南。相信来自专家的不完美的模型来告诉我们未来，会让人迷失方向，焦虑不安。 

一个好消息是，气候科学中持久、永久的教训是简单而直观的。以下是我认为的主要教训：

• 二氧化碳和甲烷会在大气中积聚热量，因此燃烧更多的化石燃料、砍伐森林、从事土壤流失和畜牧密集型农业会导致更多的热量。 
• 较暖的空气可以容纳更多的水分，因此较暖的大气层会导致更多的蒸发（干旱），也会产生更多的降雨（暴雨）。 
• 冰会将阳光反射回太空，而海水和陆地则会吸收阳光，因此冰盖的减少会导致更多的热量。 
• 所有人类都会产生热量，他们的身体需要保持在稳定的 98 华氏度（37 摄氏度）才能保持健康，因此大气需要足够凉爽和干燥，以便我们释放热量。 
• 同样，地球上的所有其他生物经过长期适应，在特定条件下茁壮成长。这些条件变化得越快，就有越多的生物可能灭亡。

我与来自各行各业、在社会中扮演不同角色的人合作的经验告诉我，经济学和历史学领域的技术专家尤其难以抗拒用惯用的现在时来描述过去。最近，当一组经济学家估算气候变化的未来成本时，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过去。以下是他们文章中的关键句子：

利用 1960 年至 2014 年期间 174 个国家的面板数据集，我们发现人均实际产出增长会受到气温持续高于或低于历史常态的不利影响，但降水量的变化不会产生任何具有统计意义的影响。

下图显示，1960 年至 2014 年期间与之前的 1.2 万年非常相似，而未来的时期（他们考虑的情景是，到 2100 年温度将远远超过 3°C）则远远超出了人类文明的温度范围。

文章称，降水量的变化在统计学上没有显著影响。让我们考虑一下 1960-2014 年的气候，当时的平均气温比工业化前的平均气温高出约 0.5°C。以下是 0.5°C 时每年发生极端干旱的可能性图：

地图上的所有地方都是灰色的，因为发生极端干旱的可能性极小。 

在升温 2.5°C 的情况下（低于本文预测的水平），发生这种干旱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升温达到 2.5°C，地图上的黄色区域将有 21-33% 的时间处于长达一年的极端干旱中。橙色地区为 34-50%。在红色区域，过去罕见的情况现在将变得更为常见。 

摘要说，产出 "受到温度持续变化的不利影响"（习惯现在时）。然而，即使他们发现温度的影响也很小。在一个 3°C 的世界中，从 2100 年开始，热量的增加只会使世界经济的 GDP 损失几个百分点。 

然而，未来的气候变暖将超过阈值。考虑到 30°C 的湿球温度，这个温度对人类健康极其危险。大约 0.5°C 的升温，几乎从未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出现过。我重点介绍了中国广州，1960 年广州约有 100 万居民，现在约有 1500 万。广州是一个炎热的地方。在过去的平均年份，没有一天的湿球温度超过 30°C，而在温暖的年份，可能会有一天超过 30°C：

然而，如果气温升至 2.5℃，广州平均每年将有 8 天超过这个临界点，而在温暖的年份，这种危险的日子将超过一个月，而现在数亿人生活的地区将经常经历这种前所未有的气温。

我想明确一点：我认为研究历史上天气对产出的影响具有潜在的洞察力。了解过去天气对经济活动的影响似乎很小，这很有帮助。只是，这可能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什么帮助。我建议将论文摘要改写为"在过去几千年气候稳定的时期，天气变化对经济活动的影响不大。这对未来天气变化的影响微乎其微。事实上，我们的研究结果提供了一个潜在的警告：在经历了天气与经济产出无关的漫长时期之后，经济体系可能对气候变化毫无准备。

这又把我带回了人工智能，它一直被灌输着学术文献，喜欢使用习惯的现在时态，偏向于过去 50 年（当数据可用时），只能看到结果（而非意图），而且对美国和欧洲有强烈的偏见。我猜想人工智能的训练包括一个理想主义者上传到互联网上的一些孔子和老子的内容，但我强烈怀疑圣人、格言家和哲学家的教诲只是法学硕士教育中的一小部分。我怀疑他们是否能感受到特罗洛普的《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中的讽刺。 

我常常想起与马克-扎克伯格的一次会面。我问他，他的经历是否让他对人性有了特别的洞察。他习惯性地用现在时回答说："没有，人们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喜欢朋友喜欢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个同义反复，很难反驳，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危险的框架，很可能会利用人性中最容易被操纵的方面。这种框架与好的历史和故事所提供的恰恰相反：它不是帮助我们去做那些能给我们带来持久幸福、快乐和自豪的困难事情，而是让我们更容易去做我们 "喜欢 "的事情。我们想把哪些东西传给后代？

年轻的困难

自从我第一次在中国工作以来，我发现最有帮助的心理练习就是思考，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未来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从大约公元前 5000 年到 18 世纪，世界上几乎所有地方的儿童都能从身边成年人的生活中看到未来。他们几乎都生活在农业社区，就像他们的祖先和他们的后代一样。成年人的职业范围很小。关于责任、智慧、愚蠢和羞耻的课程，以及关于做什么饭、吃什么菜、与谁结婚、对配偶、朋友、姻亲、孩子、兄弟等的期望，以及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在社会中的角色将如何转变的指导，即使有变化，也是非常缓慢的。代与代之间有很大的一致性，父母可以用惯用的现在时态与子女交谈。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 2023 年在中国进入高中最后一年的孩子。她很可能住在大都市的一栋大型或超大型公寓楼里。她没有兄弟姐妹或表兄弟姐妹，因为她和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她每时每刻都在上网，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竞争激烈而又充满不确定性。她的同龄人中，大约有 60% 的人将在明年接受高等教育。 

这个女孩的长辈能告诉她什么？他们如何让她做好准备？她自己该如何准备？谁会帮助她？当她的祖父母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他们住在一个村子里，由于文化大革命，全国所有的大学都关闭了。她父母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他们住在工厂旁边的一栋党拥有的小公寓里，只有少数人才能接受高等教育。像世界各地的长辈一样，中国的父亲和母亲经常谈论过去。我的中文还不够好，但我感觉，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英语可能是一种描述性更强的语言。因为它有过去惯用时态，有一种准确而忧郁的方式来谈论过去。很多事情 "曾经是"。 

在我的工作中，我经常与担任所谓 "高级领导 "职位的人打交道。让这些人认真对待气候变化问题仍然具有挑战性。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气候变化并不重要，经济专家和金融市场都告诉他们不用太担心。不过，他们往往很快就会夸耀自己在 "可持续发展 "方面所做的努力（通常是微不足道的），并解释要做得更多有多么困难。不过，在我们结束共处之前，他们往往会提起自己的孩子。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听说过几十个孩子学习生态学、在海洋实验室工作或 "非常喜欢可持续发展 "的故事。我问这些自豪的父母一个冒昧的问题："你女儿是不是很笨？"他们愤愤不平。"不！她很聪明！"我趁机建议他们开始征求孩子们的意见，或者干脆让孩子们当家作主。

我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中国了，对这个国家和语言的了解都在退化。这个国家正处在马鞍的另一端，但未来可能只有马鞍。在美国，当我们明年投票选举总统时，我们可能会在两个出生于 20 世纪 40 年代的人中做出选择）。我希望中国和其他地方的年轻人都能认识到，老年人可能不再是好管家。我给每一组决策者的一个建议是环顾四周：如果每个人的年龄都在 40 岁以上，那么你们很可能没有做出正确的决策。

我和妻子住在波士顿，附近有很多大学，每年我们都会在当地的咖啡馆、商店和餐馆遇到更多的中国年轻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这里学习计算机科学和经济学，他们的父母认为这些专业是安全的投资。但即使是专家，也不知道未来哪些工作收入高，哪些收入低，哪些工作会在人工智能的虚拟之手下消失。我希望他们至少学习一些文学和历史。我希望他们学习的故事能帮助他们想象其他的生活方式，因为我不认为美国的过去或现在能预测中国的未来。我认为任何地方都不能。

我已经解释过为什么我对向后看的经验模型持警惕态度，Probable Futures 是为了帮助人们展望未来而建立的，但我发现自己一直在转向历史。然而，当我现在回顾历史时，更多的是本着美国、欧洲和中国古代经典故事的精神（我对其他古老文化知之甚少）。在轶事和事例中，我寻找保罗-弗莱明教给我的所谓楷模：能够说明甚至作为楷模的人和行为，不是好运或厄运，而是力量、公平、正义、同情心、视角、创造力和美。世界各地文化中的故事--无论是口述传统还是书面传统--都可能蕴含着宝贵的经验，供我们在应对未来时参考。

共同语言

我从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找到慰藉和鼓励，这些方面既能带来快乐，又不会受到气候变化或其他威胁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或许就是音乐。在一篇关于语言和时间等沉重问题的文章的结尾，我想我应该把话筒交给史蒂夫-汪达。 

下面是他的专辑《生命之歌》中 "SirDuke "的开头歌词：

音乐本身就是一个世界
拥有我们都能理解的语言
机会均等
人人都能唱歌、跳舞、拍手

但不要因为唱片有凹槽
不要让它在凹槽里
但从字母 A 就能看出
当人们开始移动

他们能感受到这一切
他们能感觉到整个人
他们能感觉到这一切
他们可以感觉到它遍布人们，哦，是的

音乐知道它现在和将来
是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东西之一
但这里有一些音乐先驱
时间不会让我们忘记

因为这里有巴西、米勒、萨奇莫
还有天王级的杜克爵士
艾拉的歌声响彻云霄
乐队绝对不会输

听一听吧。它提醒我们，生活可以很精彩。

感谢你们读我的信，感谢你们为年轻人和其他物种的美好未来所做的一切。

继续前进、

邓小平